可能是自己的女儿有了着落,李腊梅的心理负担减轻了,她和王破烂很快就正式走到了一起。
考虑到王破烂只有一间不足八平的屋子,南易让闷三儿踅摸到一个大杂院,里面有两间空房,原来的住户工厂分了房子搬走了,可这里的居住权还在他手里。
闷三儿和对方私下弄了个协议,把居住权买了过来,南易就把两间房送给了李腊梅当新婚礼物。
至于以后要是拆迁可能引起纠纷,这暂时就不做考虑了。
李腊梅搬出百花深处的四合院,南易就把南若玢安置在四合院里,不再住在小洋楼。
还把四合院免费给一个曾经做过奶妈的妇女,当她糊火柴盒的场地;做为回报,妇女会帮忙看下孩子,给孩子做饭。
俗话说,好人有好报。
妇女人这么好,自然有回报。
每个月固定的日子,她都可以在某个地方捡到三十五块钱,过年过节还可以捡到月饼、猪肉、水果啥的。
这看起来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,可南易不得不这么操作。
谁让他根本没有雇工的权利呢。
11月,刚领了这个月的助学金,南易如约留下十块钱,把剩下的四块五通过门缝塞到自己家里。
这时候的助学金主要分几个档次,一等每月21.5,二等19.5,三等17.5,四等15.5,最低等9.5。
等级标准按照贫困程度来评估,领一等助学金的不是烈士子女,就是孤儿,以此类推,像南易这种双职工家庭的子女,只能领最少的那一等。
不过京大是重点大学,比一般高校多发五块/月,所以,南易一个月其实是拿十四块五。
素菜五分,半荤一毛五到两毛不等,荤菜三毛,主食有饭票,细粮和粗粮都有。女同学够吃,男同学不太够,一般男同学都会找女同学换,一斤细粮换一斤半粗粮。
每天伙食费基本能控制在五毛钱以下;学习用品,主要是讲义、书籍、笔墨纸张等,一个学期差不多十块到十五块之间;日用品每月男的一块,女的两块;再加上其他支出一个月算两块。
一算下来,助学金基本上能让一个学生花的非常宽裕。
甚至有很多学生每个月还会寄钱回家,特别是家里有妻女的那些。
有周茂德这种反面典型,自然也有正面典型,而且很凑巧,有一个也出在南易他们宿舍,名字不太好听,叫吴仁品。
这不得不又说起一句俗话——缺什么嚷什么。
比如某些饭馆,明明缺了大德,偏偏叫什么全有德。
吴仁品,乍一听还会听错,被人误会成“没人品”,可就偏偏是他,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什么叫男人的担当。
回学校的路上,南易绕了一下路,去天福号买了几个酱肘子。
提着酱肘子去了寝室,正好,里头只有吴仁品一个人在,正坐在床上温习功课。
“饭点了,今天你又打算对付?”
“早上的咸菜还有点,中午我多买了两个馒头。”
“我路上买了酱肘子,给你两个。仁品,省钱可以,可不能你这个省法,不能天天咸菜,看看你自己,来了学校一年不到,都瘦多少斤了?
你可以中午打一份素菜,分成两顿吃,这样你一天也就多花五分钱,一个月按31天算,也才一块五毛五。
这点钱,不能让你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却能保证你这个壮劳力的身体健康。你是你家的顶梁柱,你万一要是倒下了,可就一切都完了。
所以啊,爱惜你自己的身体,就是爱惜你家里人。”
“你这么一说,我的方式的确有点问题。最近我也感觉到了,自己的注意力开始变得越来越难集中了。”
“你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,麻溜的,接去。”
“不合适吧,你的助学金还没我高呢。”
吴仁品看了一下南易手里的油纸包,并没有伸手接。
“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隔三差五还能回去打打牙祭,你就别替我担心了。拿着,我得去自习室抢位置去了。”
南易把油纸包往吴仁品的床上一扔,摆摆手就走出了寝室。
吴仁品看看被子上的油纸包,抽了抽鼻子,楞了一会,还是拿了起来跳下床,从书桌上的搪瓷罐里拿起一个馒头,掰成两半,拿起一半,掰开处在肘子上抹了抹,塞到嘴里。
一股久违的肉香味!
“站住!”
“南易,站住!”
“前面那个穿破棉袄,屁股上还有两个大补丁的站住!”
“帅哥南易站住!”
“淘气,下次直接叫帅哥。”
“我说南易,你要不要脸,哪有一定要让别人叫自己帅哥的人。”
随着声音,一个上身穿着灯芯绒大衣,下身一条加厚牛仔裤,脚上一双雪地靴的女同学走到南易面前。
这个和当下大部分人打扮格格不入的女同学叫许倩,归国华侨。
“许倩同学,对客观事实就要时刻反复强调,这是一种加深记忆的好办法。”
“呵,你屁股上的补丁,就是为了强调你的贫穷?”
“我穷我光荣,三代贫农、根正苗红。”
“你真了不起,你是京大第二了不起。”许倩竖起大拇指揶揄道。
“咋,我不是第一?”
“废话,第一当然是煎饼侠了,你是补丁侠,道行稍微差点。”
“我还巴里·艾伦呢。”
“不错啊,南易,还知道闪电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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